不搞古风二次元了
ao3:Bernkastel_F

锦浪荷深

苍狼单性转。很甜腻恋爱脑



偷期锦浪荷深处,一梦云兼雨。臂留檀印齿痕香,深秋不寐漏初长,尽思量。



        三十的生辰上,竞日孤鸣在王府里造了一处荷花池。苗北一年里冷的时节多,再加上干燥,盛夏里也不算适宜荷花生长,花都是仔细选种,第一年死了一批,第二年又换,直到第三年夏天才有了差可娱目的模样。池子不很大,是辟出原来接着后山的园子建起水榭,离正殿要走十多分钟,最终落成后,竞日孤鸣摆着排场去了几回,带府上的人看着花喝喝酒听听曲子,后来又不去了。习惯了他想到一出是一出的纵性,没人多问,但知道多半只是失去了兴趣,因为要说挑拨自己的兴致,竞王爷不是多懒的人,对待精妙而无用的一切,他有时时拂拭的闲心,这让他显得多情,但未尝不是一种看什么都是器物的冷漠。


        即便不管朝政,不服化的北疆还是有他才安宁了数十年,加上在王室中也是尊贵而有德望的,送礼供奉从未断过,但哪有人知道这位笑呵呵的王爷常看一眼东西就扔去仓库,把玩几次就随手赏给下人,千雪孤鸣有时来竞王府,总要呛他奢侈浪费,竞日孤鸣也不生气,哈哈一笑说哪里能拂了别人的心意和脸面,只是你知道小王最怕麻烦的,要是不嫌弃你就拿去。这样的往来每每发生,就像是流程,同样也是谁都知道无用的,但好在也能得到乐趣。总之,或许感应到了离弃,满池的花再次着色时,就有了楚楚迎风的寂寞。


        苍狼那时才十岁,不能饮酒也听不明白曲子词,只知牵着祖王叔的衣角袖边跟去他去的地方,席间他气色难得很好,不断与人说笑,苍狼坐在他怀里抬头,却看着琥珀金的眼睛里是淡淡的,公主垂下眼钻出那个怀抱,跑去趴在横栏上看花,被风中迷离的红粉吹了满脸,心悸了一下,像找到借口。


        实际上并非没人问过,这其中穿插了一件事。那两年小公主开始发展起来心性,荷花池也尚未完全失了人气,她有时去独自待一阵,池边总吹着纤细的风,眼看又到开花的时候。于是在一个暖阳初长的日子,苍狼认真地问祖王叔,今年的游园还会不会在那里办。竞日孤鸣听出她真正的疑问和期待,摸了摸她的头发:“他们觉得小王是喜新厌旧,才可惜了那么美的景色,小苍狼也这样认为?”即便年纪小,她是个善于体察他人情绪和氛围的孩子,而这对一个孩子而言,或许是比颖悟更可贵的长处。她已经隐约知道对待竞日孤鸣需要诚实,这是为了她自己的心,因此也更需要谨慎,而这是为了他。苍狼低下头,露出乖顺的发顶:“祖王叔为建这处景观,用了许多心力,应该不会不喜欢的,只是有些累吧。”后来她忘了他又是怎么说的,记得被塞了几块甜腻的点心,然后被打发去跑腿拿了几件东西,回来就团在他身边发了困,想要他一同再去看花的心事就搁置下来。终于不再有人问这回事。


        随着苍狼飞快地长起来,她余光里的风中多了很多颜色,那片稚气的粉色逐渐被淡忘了。过了几年,竞日孤鸣送了她一件礼物。


        那是寻常的一日,竞王爷又在殿上举着犀角杯独饮,苍狼进来时,那人眼饧半醉,冷白的面上飞着一抹桃花色的红,靠在一个侍女怀里,另一个托着头给他按揉。她小心地坐在他旁边,屏退了宫女,犹豫了一下,让他躺在自己膝头,知道竞日孤鸣还很清醒,便拿过他的杯子自己斟满,仰头一饮而尽,实在是不太文雅的喝法,让她下意识地捂了下嘴。跟在他身边多年,苍狼早已学会喝酒,从甜香的桂花蜜到好似沸水过刀的烈酒,一应面不改色。竞日孤鸣曾逗她说果然还是一匹小狼,如此豪气。她不愿讲的是她幼时为筷头舌尖一点点酒的辛辣而眼眶泛红,心中却是多么急切。竞日孤鸣喜欢喝酒,每逢来了兴致,也总有人在侧,但常常没人陪着他喝。苍狼准备再满一杯,这时一直闭目养神的人按住她的手。


        竞日孤鸣躺在她腿上,没有要起来的意思,眼睛和嘴唇都水光淋漓,看得她有点恍惚。“说来,你也快成年了。想要点什么?”他声音轻飘飘的,似乎是临时起意。


        苍狼俯身大胆地搂住他的脖子。她很久没这样做过,因为有些故作孩子气,虽然她知道他希望她不长大,但这并不让她舒心,况且知道了也就无法再仅仅是个孩子,然而这回连同她的语气也一派天真,贴着他的脸答道:“苍狼想要祖王叔平安,幸福。”


        竞日孤鸣的眼睛清亮了一瞬,照得她放任的心情也迟疑了,好像这一个瞬间他只是在看着她,再没有多的思绪,她告诉自己祖王叔只是醉了。他坐起来,笑着把她抱到胸口,十分用力,衣襟里透出沉重的熏香,像条蛇,直往她脑子里钻,犀角杯脱手滚到地毯上。正当她想要挣扎躲开,开始后悔,他松开双臂,声音软软地回答了句什么。苍狼大口呼吸着,没有听清。


        那年深秋是苍狼十六岁的成人礼。通常除非是去封地的部落必要地巡视慰问,竞日孤鸣难得出府一回,那次却说要办事,提早五天不见了人,这难免让苍狼失落,但她笃信他不会缺席自己重要的日子,这心情也就成了一般的分离情绪。三天后竞日孤鸣回到府上,回来就进了偏殿没出来,听说此事,反而是急到了为给苍狼庆生来的千雪,不知王叔又在闹哪出。苍狼宽慰了要来找人的狼主,夜里自己披了件单薄的外披就摸去偏殿,她没打灯,只借着路上微暗的灯笼和月光,走在自小熟悉的王府,此时却有说不出的心虚。殿里透出亮光,她先是扶着门试图听到里面的动静,转而背靠着大门,望着深空里的明月站了一阵,不知道有多久,直到里面的灯灭了,才提起发麻的腿溜回自己的卧房。


        苍狼没少在竞王府过生,竞日孤鸣和她生在一天,每年便只庆祝她的,每次都弄得比较气派,推说两份事合成一份办总要郑重些,而且年轻人的生辰才有意义,但她暗暗地相信是他不爱过他自己的生日。这次格外隆重,储君的成年是国之大事,意味着权力的时间发生流动。宴会相当冗长,光是念完礼单,一一听过使臣和贵族的祝贺,就过了一个时辰。不同寻常的另一个标志是这回竞日孤鸣坐在次席,有几次她悄悄看他一眼,他都看着别处,神色有些疲倦,于是她愈发不自在,更是尝不出这一夜酒食的滋味。


        结束后,苍狼好容易抽身,拔腿就跑,那人却已经在寝殿里等她。“小苍狼出的题有些困难,小王琢磨了一个月,才想好送你什么。”他取出一只檀木匣子打开,里面丝绢上卧着条银链,穿起一枚雪白的兽齿,已经打磨到失去锋利,还保持着寒光照人的角度,转过来看见背面用秀美的字体刻了她的大名。“自己的成年礼后,小王还没拿过弓刀,当时也只是走个过场,这次倒是真的。小苍狼可要保守秘密啊,让千雪和你父王知道了,能给小王念得耳鸣。”苍狼怔怔地让他撩起她的长发,亲手戴在她颈上,冰凉的项链落进里衣,贴着肉,与佩戴多年的长命锁挨在一处。苗疆有传统,若能猎得头狼,取其狼牙,一为守护获赠者的平安喜乐,一为向心爱之人传达誓言。她并不怀疑他的爱护,然而这一切突然显得很复杂,她不知道他怎么能做到,为什么非要这样做,像是有一个深深的坑洞在面前敞开了,她只能急迫地抓住他,避免就这样沉下去。她攥着他衣上的毛领,声音有点发颤,轻声道:“祖王叔,你的身体…以后不可这样冒险。”


        竞日孤鸣扬起头笑了。不是平常将蜜在眼角眉梢化开的那种笑法,这种笑容透着疏淡的高傲,让她感到陌生,却一定是见过的。“小王想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乖苍狼,你不信我么?”


        令她惊悚的是,他说这话时又全不似关爱了,透出一股与他不符的狠劲,像是越过她对她身后的什么事物笑着;可身后的画屏上,不是只绣着飞不得的假凤凰,还有他们二人被烛光移叠到一处的身影么?她莫名地想起了十岁时那池荷花,心中说不出的气闷,紧张出汗的手心也冷下来。然而不安的氛围转瞬即逝,竞日孤鸣揽过她坐在榻边,殷切地叮嘱了好些话,苍狼讷讷地应着,只听见这几日父王就派人接她回宫,方才的惶惑还未平息,又经历了整夜她不擅长的觥筹应对,终于端不住公主的仪态,歪头靠在竞日孤鸣肩上掉了几滴眼泪,越发伤心,渐渐成了不间断的抽泣。他对此早有预料,当成幼儿般拍着她哄了半天,最后苍狼只觉得头脑昏沉,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出去的。


         夜中起雾,苍狼在偌大的王府里转得久了,始觉这个夜晚寒冷,难以分辨是哪个季节,仍不想回去,在雾里低头乱走一阵,却不知怎么到了那座荒废已久的莲池水榭,亭台上灯烛微明,吸引她登上去,而周围全然黑暗,连同水池里的荷花和亭子深处也看不见,这情形却令她怀念,仿佛它本就是这样寂寥的一点灯光,浮空在黑沉的夜里。走近了才看到有个人,原是灯与火都照不透他的身姿。竞日孤鸣拢着貂氅倚在靠椅上,面前在烧什么,从火里看不清他的脸,只在袖笼里露出一双白皙的手,对她招了招。苍狼站了一会,回想起先前的失态,好像也同时失去了毫不犹豫地走向他的无辜,但看不见脸色使竞日孤鸣显得很脆弱,她抿了抿嘴,还是走了过去。


        她跪着把头贴在他腿上,发丝婉转披散,依恋地勾到他的膝弯,像雏鸟未干的羽毛。竞日孤鸣用手梳她的头发摸到颈后,就着这个姿势把她提上来一些,现在苍狼是完全俯卧了,胸脯和小腹都只隔一层单薄的寝衣蹭在祖王叔身上;知道要被做什么,可竞日孤鸣从未这样对她,让她又羞又怕。苍狼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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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就这么依偎在他怀里,听见池中应当早就凋谢的花叶在夜风里沙沙作响,盯着那团火,仍看不见里面烧的东西,耳畔却很近地传来水滴声,有种强迫她不要回头的恐怖。她忽然不确定竞日孤鸣在不在这里,这样一想,似乎环着她腰的手就真的不在了,身后那一点微弱的温暖也随之褪去。苍狼衣衫不整地蜷缩在原处,再次闭上眼睛,等待这荒野一般的时刻消逝。


        翌日苍狼醒在竞日孤鸣的床上,锦绣衾被好似彩云堆,她茫然地摸到腿根,果真还有点不爽快,顿时埋在被子里红了脸。天边才露出曙色,竞日孤鸣已经在盥洗梳头,担心吵了她,便没叫侍女进来。昨夜的礼服想必是她睡着后换成了贴身的寝衣,她赤足踩着靴子下床,从背后轻轻抱住他:“祖王叔,今天陪苍狼去荷花池,好吗。”


        通常王府主人对目之所及的一草一木都相当苛刻,容不得不美观的东西出现在他的控制范围里,但也许荷花池确实远了,见王爷不上心,久而久之也就没有仆役来打理。池中盖了厚厚的浮萍,荷花不知是早已死透了,还是仅仅这个季节枯萎。正当她挽着他将要登台,池水深处传来令人震悚的巨响。接着,与亭台相接的石桥上赫然裂开极深的缝,随即崩塌,大半陷进池中。池水足够深,断裂的石块几乎没有露出水面。水榭摇晃了一阵,一时间她的心揪紧了,担心它也就此坍塌,好在终于没了动静,只那般伶仃地浮在水上。被阻断了去路,只得返回。竞日孤鸣的脸色也不大好,苍狼想了想,拉起他的手,珍重地承诺:“等到苍狼有能力,一定送祖王叔一座更大更好的池子。到时候…”却也说不下去了。他轻笑一声开解她的窘迫,既不答应,也不回绝。“荒废了它这么多年,不知道还能不能修。唉呀,大概它也不愿让小王来修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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