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搞古风二次元了
ao3:Bernkastel_F

年龄差和关系对调

三年前写的怪东西,翻到了发一下





细细软软、垂至眉心的几撮额发下,是双对于他的脸型大得过分了一点的眼睛,略超过了灵动的范畴而适得其反,透出些呆滞,或者在清醒中期盼困意似的心不在焉,但由于年龄,以及他好像有意想象自己模样而摆出的那副表情,心思粗疏的人自可以放这孩子过关,夸一句伶俐可爱,不至于指责他分明是有意看人,却好似在嫌人占据了他的视线。毕竟是怎样的视线呀。那双初孵化完成、纯白羽毛仍然湿润的雏鸟般的眼睛。但现在他只是看书,要钻进纸堆里去的目光便被黄斑错驳中沉沉的铅字映淡了,蒙上一层如临近梦幻的轻雾,那是一种介于喜悦和兴味之间小小闪光的愉快,混合了不甚明确的困惑,还有以全然处子的感官调用整个身心来知觉和享受自身对这本书的拥有,乃至静静体察着这个浸入某种心灵气氛的场景在自己身上生长的过程。而每翻过几页,新的紫色光彩又在玻璃圆片里浅浅流动,照出这心之镜多重折射之下、作为其视线底色的疏远,就像冬天窗上结着寒冷的白雾,拂拭后玻璃更加透明,眼角也泛起冷冷的光泽,仿佛连书籍也只是为了印证那种清明的倦怠才被发明和接受,只有一种知识,就是关于他自身这两种特性的完成。



坐在落地窗前的这个称作少年尚且勉强的男孩,留着长过下巴、梳直到脖颈的中短发,墨绿和天鹅灰的套装稍嫌正式,如非房间宽敞,或许显得突兀,但若是在过去,便像是公卿家的孩子了。压在以绢面重新装帧的书封上的手,仅仅在翻页时小幅度挥动的手,动作的方式与这个空间相适应,如同向水底看去见到的是水藻,而五指按住书边时泛起蛤蜊樱粉的肉色,也与三月摆放的宫廷偶人的印象重合,那是地板上七零八落的波兰骑兵小队,亦或他脚边身着繁琐套裙的陶瓷娃娃,均不能及的静止的意趣。说来他怎么会有上巳偶人或洋娃娃这种女儿家的玩具呢?想到什么似地,少年叹了口气,有种石子一般的预感沉淀下来。窗外,越过日本晚樱那银缎裹身的枝干,银灰的湖面笼罩着将雨的毫光,低矮的云脚下垂坠而摇曳的是暮春的雀影,他并不想对此无动于衷,然而那只是人工致幻的景致。一道强光过后,环绕结构的几扇窗面恢复成了立体投影的屏幕,甚至要看到外部现实的景象也全无可能。



门虚掩着,因此只是听到了磁铁轻轻碰上门吸的闷声。“呀,森君。”对于跟着招呼走进来的太宰治,起码在这栋建筑里,门或锁都是不存在的,也许在这个房间装上了带锁的常规木门而非人脸或指纹识别倒是他一点莫名其妙的好心,但在当事人眼里或许很是恶趣味也未可知。



转过头前,少年——森林太郎闻声“啪”地扣上了书,比起像旷课被抓现行的中学生,倒更像是拼图游戏被打扰的孩子,脸上也随即浮现出故意昭示着克制的不耐烦表情——并非全然因为某人一如既往闯入了他用情感和智力构筑的美与和谐的房间,更多是因为在人前向任何特定事物表现出偏好这个“错误”,——下意识地,拇指却当作书签,卡在方才读到的位置。


“怎么了,太宰先生。”没睡够的声音。仍是不耐烦地,森对太宰伸出手,没有要求也没有说明,几乎是例行公事般的习惯性。


看了一眼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少年身后的金发女孩,太宰若无其事地将张开手臂的森抱起来:“陪我出趟门。结束以后,莱比锡的出版社订的新书应该已经到了哦。”



渴睡的游离神色变得明朗些许。“好啊。”森撑着太宰的肩膀,将他稍微推开到能面对面的距离,歪了下头,仿佛暗示并未全盘接受对方的说辞,且观事变,“这次还请不要乱玩我的爱丽丝呢。”始终贴在窗前的金发女孩此时才转过身,走到森身旁轻轻握住他垂在一边的手,猫儿般的杏核碧眼盯着太宰,整个人同样好似全身绷紧、背脊拱起的小兽。


太宰暧昧地微笑。森从来不耐烦看到他笑,那是一种皱着眉勉强牵动嘴角却毫不在意效果的扭曲表情,根本谈不上是笑容。太宰常待的房间里铺满影子,大片阴影有如上好的绵实布料,裹起一切硬质的棱角边框,温柔得沉闷,一种似银针的尖锐感从中穿出,引起另一些条纹状的片影,在他周围刺出轮廓。太宰有手指对着空气乱画的习惯,摸到身形的边界,他便有气无力地笑,眉毛像是丝缕的影子拧成的绳结,有时森觉得倘若不把此人钉在黑影交错的中心,放到光下就会蒸发了,又自忖这类化抽象入具象的无端联系实非他舒适的思路,接近一种对稚嫩却放纵深潜的心灵而言多余的sentiment(即便他认为这个词也与他用心保存的自我不相称,然而他喜欢发音中冷感的利落),想来是被动地处理自己世界中太宰的存在,愈是不作出反应愈是受制,所以他很不耐烦看到这人笑。


“这个啊,怎么说好......”太宰还是笑着,脸颊亲昵地蹭了蹭森的耳发,话总是说得很轻很近,“拜森君所赐,我至今为止都还活着呢。”



他们从来知道彼此的明了很难多加注解。一瞬间森的指尖几乎要挪到太宰的后颈,然而男人的手掌只是在爱丽丝头顶虚虚比划,转而覆上他的后脑勺,手指埋在顺滑直发里挠了两把,笑得更随意了,像只吸足了木天蓼的黑猫。什么呀,有点恶心。



“真不好意思。让你去死是办不到的。”


终于少年催促地踢了一下太宰的大腿,脚踝无聊地吊在半空摇晃。反正又要随意支使爱丽丝去杀人吧——不,爱丽丝是只属于自己的,无人有权支配,连她作为异能生命体天然惧怕的太宰治,表面也不过算作是向自己提出邀请,且爱丽丝独立于自己的人格没有成形,甚至有不可控的因素,对旁观者而言只是风险极高的人形暴力机器,或者“妖怪”(他忍不住在心底笑了一下),而太宰排除掉一大堆好用的工具选择自己的异能,多少看中这点,当然更多说不定是捉弄......但无论如何,确实是个别扭又没有半点可爱之处的男人。目光凝于墙面追随钟摆,连嘴里念出的一串名词也丝毫不能引起他自己的注意:“榛原的和纸,千疋屋的蜂蜜糕,怀石料理图谱,今晚的餐后甜点要白糖炖青梅和杏子,还有——”差不多也要玩腻假装纯真的把戏了,毕竟有人完全不吃这套。他盯着自己绞在一起的手指,心不在焉地想。


太宰大为喟叹,夸张地摇头:“愉快的死亡,轻松的死亡,干净而悄无声息的死亡,和女人一起的......”


“请你闭嘴。”森林太郎低头,爱丽丝涂红的指甲盖在冬日的人造柔光里像珍珠一样润泽,但随着室内的照明熄灭,这暖意也会冷却成某些更冷更锋利的东西。他趴在太宰治肩上和她拉了拉手,今天第一次眯起眼睛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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